“哦，你真的确定这断情蛊还有第二种使用方法?”

    小小的月巴克咖啡馆内，两个姑娘正靠窗坐在双人桌上，一边啜饮着上好的奶茶，一边悄悄地谈着话，连旁桌时不时扭头偷偷看的过路人都无法分清她们究竟是在谈话，还是只是对口型而已。

    方清显然不相信张文佳告诉她的信息，殷红的嘴唇猛地咬下一块巧克力饼干，微皱的眉头足以说明她仍在思索其真实性。

    “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但作为一名真正的蛊师，我话语的含金量你倒是可以重新定位一下。”相对而言张文佳就悠闲多了，翘着二郎腿享受着超大杯的玛奇诺咖啡——反正这顿下午茶也是方清请的，自己又因为补觉没有吃早饭和午饭，刚好饿了。

    “我母亲和其他几名蛊师接触过，他们都说这断情蛊只有一……”

    方清的顾虑还没有说完，便被张文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想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纠正，”将已经见底的玛奇诺咖啡放到桌边的张文佳又抓起了三明治，“整个世界上，蛊师，只有我一个，其他不过是会控制些小虫子的不入流的杂货罢了。”

    “哦？何以见得？”突然来了兴趣的方清挑了挑眉毛，顿时觉得对面这个小姑娘自傲满满，却又十分好奇她的自信来源。

    “那五道疤痕，你还记得否？”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张文佳摸了摸脸表面柔软的硅胶，身体开始向前倾，对上了方清的目光。

    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方清心里猛地一顿。

    是啊，那五道疤痕！哪怕那天和她短暂的会面是在一个昏暗的小巷里，可是当张文佳脸上骇人却整齐划一的疤映入她的眼帘时，她仿佛看到了烧烤活人的撒旦正在挥手，仿佛看到了泛着猩红杀气邪眼的死亡凝视，仿佛看到了七鳃鳗与水滴鱼的混合体正在微笑，露出满是牙齿的吸盘。

    一股寒气从方清的脚底直接蔓延到了全身，导致她惊慌失措地尖叫了起来，甚至直接将脑袋撇到一边。

    女人特有的感觉告诉她，那五道疤里，是一个无尽的深渊；深渊中蕴含着极其神秘的阴影；阴影中藏匿着毁灭性的能量。似乎只要再多看一眼，下一秒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是啊，哪怕以往的她早已经见惯了鲜血与死亡，哪怕她对地上两具尸体本来就没抱多大惊讶，哪怕对张文佳萌萌的白蜂有些许的反感，都只会让她淡定从容。可是在见到五道疤的一刹那，一切伪装都显得如同她脸上化妆使用的白色粉底一般苍白无力。

    难道，那是一个真正的蛊师该有的标志么？

    “似乎，你已经知道原因了。”欣赏着方清打的寒噤，张文佳露出了笑容，可在方清眼里，她的笑容与僵尸鱼的笑容已经重叠在了一起，“那么，咱们到此为止吧，免得某些大小姐晚上开始做噩梦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把这些绿液也一起买下来?记住，和之前的交易一样，我不要刷卡或者手机转账，只要现金哦。”

    似乎她已经默认自己的成功了。

    “好吧，那我就相信你，”此事方清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覆盖了，连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幻想中清醒回来，“这个皮箱里是之前说好的二十三万，我现在就给管家打电话，让他把这额外的七万送过来——当然，如果我发现萧沿没有因为此而变得痛不欲生，我们之间就该有另外一场谈话了。”

    “显然，欺骗你这样的大人物子女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不是么——唉，等等……”耸了耸肩表示方清担心是完全多余的张文佳突然愣住了，差点被手里正在吸的钻石奶茶呛住，“你刚才说什么，萧沿？”

    “是啊——哦对，之前没有告诉你我想下蛊的对象，不过也不是什么机密，告诉你也无妨。但是…你的反应好像是你认识他一样?”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二十分钟后，拿到全部三十万的张文佳抱着皮箱坐在出租车里。然而她在位子上喃喃自语起来，甚至时不时，她的面容会闪过一丝狰狞和疯狂，弄得出租车司机不停透过后视镜有些担心地看着后座漂亮的乘客，猜测是不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

    “肯定是他，绝对是他了…”

    “唧——唧唧唧唧唧！！”（您先冷静一点，是的，我想根据刚才那个叫方清的人类的描述，是他不会又错了，可您也听见他的身世了。这水太深了啊！何况您不是也说了先不管的么?）藏匿在张文佳头发里的白蜂似乎也呆不住了，一直贴着她耳朵担忧地唧唧歪歪起来，生怕张文佳做出什么傻事来。

    “嘻嘻嘻嘻嘻…白蜂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这件事上犯傻的，”紧紧抱住皮箱的张文佳诡异地低笑了起来，双眼已经有些充红，白嫩的双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另外，我说不管，只说明时机不成熟，但现在，就算水深又怎么样？哼哼哼，我们还能怕几个不入流的人类不成？”

    “唧唧……”（可是我们现在不……）白蜂的规劝还没有列举完，便被对后座情况不明所以的司机打断了。

    “姑娘，你到了。”

    虽然不知道后座水灵灵的女生为什么在自言自语对话，但老实本分的出租车司机本着不管闲事的原则强忍住了好奇心，收了钱之后就一路开溜了。

    当出租车消失在地平线之下后，戴上遮阳帽的张文佳正抱着那个皮箱，站在一家小店的门口。抬头望向那个破败的‘福都杂货店’牌子，她的双眼显得有些迷离。

    这里…真的是正确的地方么？

    “哎，小姑娘，你想买些什么呀？”坐在门口的是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壮汉，正色迷迷地看着身着一袭褐色风衣和白丝的张文佳。

    “我听说，这里的美容效果是一流的？”回过神来的张文佳无视那色迷迷的眼神，回以一笑，和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刚好我脸上有见不得人的深疤，如果这家店能帮我掩盖掉就再好不过了。”

    “您大可放心，我们店干这行已经二十三年又七个月了，保准您丑着进去，光鲜地出来。”待张文佳脸上的硅胶面具被她揭下以后，壮汉很快站了起来，一名店员应有的恭敬已经将之前的色相全部取代，将有些生锈的大门吃力地拉开。

    “请跟我来。”

    进入了昏暗的店内后，壮汉先是用一个棒状的仪器把张文佳全身上下都扫描了一遍。随后他拉开了一个上面写着‘闲人免进’的门，指着通往地下的楼梯对张文佳和善地说道。

    他的行为与那凶悍的外貌格格不入。

    哒……哒……哒……

    吱呀……

    不知最终通向哪里的楼梯漫长而陈旧，像是年久失修了一般。而每当张文佳的黑色长靴和壮汉的皮鞋踏在楼梯板上时，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倾诉着楼梯的不满，随时都要倒塌，将上面的两人掀入无尽的黑暗中。

    直到楼梯的尽头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缕柔和的白光时，沉默了良久的壮汉才回过头去，对后面的张文佳说道：“副总管已经在下面等您了，我需要回到店里，就不多陪了。”

    “谢谢。”

    背了一路皮箱的张文佳脸不红气不喘，依然彬彬有礼地回谢，不禁让壮汉对这个尚未成年的女生有些刮目相看。

    “欢迎，欢迎，欢迎，美丽的张文佳小姐。”

    当张文佳的左脚迈入大厅的同时，对面一名坐在沙发上的看上去有三十多岁的女士站了起来，热情洋溢地对她说道，但眼神却刻意避开了右脸上的伤疤。

    “我叫曾启，是这里的副总管之一，希望我们之间能够交易愉快。”

    “那么曾副总管好，我是交易人张文佳。由于我的老板今天有些忙碌，不能亲自前来，将由我代替他与您会面，”欣赏着面前这名西装笔挺、高跟锃亮的女士，张文佳蛮觉得她的披肩发与红边眼镜搭配得十分合理，“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么？”

    “当然可以。”

    话音未落，几名同样身着西服的年轻人拎着五个密码箱，将其小心地放在大厅**的桌子上后便退了下去。

    “张文佳小姐，这是我国自主研制的20式左轮手枪。” 打开其中一个密码箱后，曾启指着上面放置的两支十字相交的左轮手枪，对张文佳介绍道，“它的容弹量为8发，使用的是最新型达姆弹，击中人体后会旋转并且爆裂，从而造成巨大伤害——不过这种手枪其实拿来狩猎更好，毕竟对付人，用普通子弹足矣。”

    “那么，您能为它们配置多少达姆弹呢？”轻轻抚摸着左轮手枪冰冷而光滑的外表，张文佳一脸纯真地问道，只是内心从密码箱被打开的开始，便莫名兴奋了起来。

    “我想总共一百颗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样？”轻轻耸了耸肩的曾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都已经在这个箱子里面放好了。”

    “每支手枪提供100发，怎么样？”盘算着八天后的人类末世可能出现的情况，张文佳决定多要一些。

    “哈哈，张文佳小姐真是幽默呢——这种子弹是违禁品，可不好搞呢，”而满面笑容的曾启几句话就瞬间堵住了她的嘴巴，“况且，您大可不必担心子弹问题，因为我国目前最常用的9毫米子弹，它们也可以用。”

    ……这个人类，倒真是狡猾…不肯多给点好子弹。

    “那好吧，让我看看那些手榴弹吧。”倍感头疼的张文佳不想浪费时间花在她不擅长的谈判上，也不愿让白蜂继续唧唧歪歪结果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干脆直接跳过去。

    她可以感受到对面女人的非凡，因此决定谨慎行事。

    “没问题。”曾启倒也爽快，直接按了几个按钮后将剩下四个密码箱中的三个打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手雷，“其实您的叫法叫错了，这些是19式手雷，而不是手榴弹——毕竟它们是卵型。它们的使用简单而安全：在拉开保险栓以前绝对不会爆炸，而拉开之后也只有在剧烈碰撞的情况下才会爆炸，哪怕新手也是一用就会。而这三箱手雷按照您的要求全部是白磷手雷——所以使用的时候必须万分小心，以免误伤友军。”

    “最后这四把匕首都是使用目前最先进的纳米丝技术打造而成，”打开最后一个密码箱，曾启在张文佳对同样违反国际法的白磷手雷作出任何评价以前便开始介绍道，“我们曾经考虑过使用等离子束来作为剑身，但其耗能过大，在极微型核电池尚处于研制状态下的今天并不合适。但是我可以保证它们不会轻易变钝——只要不与人类骨骼以上硬度的物体剧烈相撞，那么哪怕你用这些匕首砍或者刺了一亿下，它们依然会锋利如初。”

    虽然不确定那‘一亿下’是不是真的，不过拿起其中一把匕首的张文佳刚把手指轻轻放在刀刃上，便感到一阵剧痛和缓缓流下的鲜血。不过她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因为手指被划破而出现任何不适感。

    “可以，不过我希望能再购买一款迫击炮吧，价格请控制在七万以内，如果有多余就请把剩下的全部换成白磷手雷吧。”

    “好的，没有问题，不过小心一些，那匕首可是十分锋……”转过身来的曾启正要提醒张文佳，却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

    有些疑惑曽副总管反应的张文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明白了。

    她手指被划破的地方，流出的不是普通的红色鲜血，而是有些粘稠的绿色液体。而当它们掉落在桌上以后顿时发出嗞嗞的煎油声，不一会就将桌子腐蚀了一个大洞。

    “啊呀，真的很抱歉。”将装满钱的皮包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放在桌子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一不小心将曽副总管的桌子腐蚀掉了，实在是大意大意。”

    她绝口不提赔偿的事情。

    不过紧接着，一切发生了变化。

    “原来您也是异能者啊，真是了不起，”曾启迅速恢复成常态，彬彬有礼地说道，似乎不是头一次见到张文佳这种人，“不知独行的您，是否愿意加入851站，换取更好的武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