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噩耗传来

    这一个春节假期，顾沐蓉主要是在文本之中度过，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码字，写文用尽脑力之后便看书，顾沐蓉除夕夜晚本来的习惯是看片子，尤其是那些惊险刺激的，比如瘟疫席卷、气候灾变之类，觉得在这种片子的烘托之下，大年夜的气氛更加高昂，不过今年的除夕她很安静地在看书，因为虽然电脑是彩色电子墨水屏幕，但色调相对较少，没有那样丰富多彩，而且这一台笔电如果是查询文字图片资料倒也罢了，倘若播放视频，便容易有残影，虽然并不严重，但是影响画质，因此顾沐蓉便过了一个很清新文艺的春节。

    看着手机账户上的存款，顾沐蓉其实也很想买一台普通液晶屏一体机的，不过自己过去一年连续有大笔支出，如今包括年终奖在内的这将近两万元的存款，还是不要立刻动用比较来得稳妥，

    到了三月底，顾沐蓉已经有了四块巨菌草田，仓库里也有了三十公斤的鲜嫩巨菌草，不过暂时不好用来加工，系统是有全作物加工设备，脱壳脱粒粉碎全套功能，可惜代价太大，兑换一台要十万水晶石，租赁一次也要一千水晶石，而且最低加工数量要有一百公斤，所以虽然有了一部分饲料，顾沐蓉暂时也不能饲养家禽，她真的是腻烦了定期去买鸡蛋这件事，即使加了一层防护，也很容易碎，每一次都如同手捧炸弹一般小心翼翼，这种食品是绝不能失手落地的。

    新文《与鬼同居》阅读量不错，白鸦也来和她说：“真的太搞笑了，鬼也需要手枪啊，这可真的是很另类的鬼，一般的厉鬼不是吸人的精血，直接把人吃掉的吗？”

    顾沐蓉笑道：“那样确实很爽，不过写这种情节的文章有很多，我就想要写一篇不太一样的。”

    白鸦笑着说：“确实也是很别开生面的，你写的这个阿幽女鬼，主要是心理战，防盗门上做鬼脸，或者是三更半夜在人家手机里播放幽灵音乐，亲自吹笛子给人家听，关机都能自动重启的，能把人搞疯，是一个喜欢使用精神折磨的女鬼，很是别具一格，我看得津津有味，你现在的文笔越来越老练了。”

    “虽然是这样，可是仍然有人说我的文好像牛奶，虽然有营养，但是味道淡。”

    “哈哈哈的确不是走刺激路线的网文，你的文不是爽文，也没有太多戏剧性的离奇情节，大部分都是日常发生的事情，不过静下心来慢慢地读还是可以的，尤其是时不时就会发现小小的生活情趣，阿幽牌冰箱空调那段乐死我了，家里有一个女鬼，确实不用通电就一层寒气，最开始灵体已满，玉终于碎了，之前落在青石板上都不会碎，盗墓贼还以为只是一块石头，也是很用心设计的情节了，否则古玉很值钱，哪里那么容易就给一个职场嫩叶买到手。”

    顾沐蓉：“那是我亲身的体验啊，我有一枚黄玉的手镯，后来毕业的时候放在行李袋里带回家里去，许多层衣服包裹住，回到家中取出来一看，却仍然是碎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碎，路途并不远，我又很小心的。”

    是的，那枚更加凸显姨太太气质的黄玉手镯就是这么没的，虽然价格很便宜，不是什么好的玉料，不过顾沐蓉估计，即使是上千元的翡翠玉石也是这般易碎，而且她是真的很喜欢那只黄玉手镯，碎了很心疼。

    白鸦最后评论了一句：“尤其是夏天的时候，休息日吃过了午饭，酷暑天气不想出去逛街，漫漫午后就在房间里开着冷气，懒懒地读这样的文，还是挺合适的。”

    顾沐蓉：再配上一碟水果，就是用来消暑的，要说自己也很希望能有那样一个悠闲的夏日午后，紧张了这么久，也很想要找个时间彻底放松一下，只是系统农庄漫漫长路，现在还是要抓紧啊。

    五月的时候，天气热起来了，十一号这一天，顾沐蓉回到家中，虽然这一阵颇有些疲惫，不过今天她的脚步却轻快得很，因为就在这天上午，橘姬又捉到了一条鲣鱼，虽然不及上一条大，然而也有八十几厘米的身长，可以让她吃好一阵。

    而最开心的是，这一回不用匆匆忙忙赶着吃冻鱼了，接连一个月，每天都可以吃新鲜的生鱼片，开启系统这么久，如今是幸福的顶点，写文虽然辛苦，但是看到那一大堆深红色的鲣鱼肉，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顾沐蓉在厨房里手握刀具，飞快地切切弄弄，不多时一盘生鱼片便端上了桌面，上面撒了翠绿的葱花，旁边放了一碟蘸料，顾沐蓉一边看着墙壁上浩瀚无边的海洋图景，一边听橘姬抒情：“鲣鱼是五月的好，这个时候的鲣鱼肉质最为甜美细嫩，适合做成刺身，品尝鲣鱼本身的鲜甜，摆放在白色石盘中的红色鲣鱼片是多么的娇艳，仿佛花瓣一般……”

    顾沐蓉咀嚼着刺身，忽然间伸出手指，指点着海水中那一条慢慢游过的巨大带斑点物体，惊异地问道：“那是什么？”

    橘猫看了一眼，道：“哦那是鲸鲨啊，你看你看，方才也有一条的。”

    旁边墙上突然闪现另一幅画面，一条鲸鲨静静地浮在水面上，阳光照在它那光滑的皮肤上，连表皮的斑点都透出一种慵懒，所以这只鲸鲨是在晒太阳吗？镜头下一秒，一条鲣鱼就给拎出了水面，原来这就是今天鲣鱼的猎获场面啊！

    “这可真的是……有够惊险。”

    橘姬笑嘻嘻地说：“不要担心啊，鲸鲨是很温柔的，如果遇到虎鲨才是危险。”

    顾沐蓉倒吸一口冷气：“本来只是捕猎鲣鱼，哪知居然出现一条鲸鲨。”

    “这并不稀奇啊，鲣鱼与鲸鲨是伴生关系，鲣鱼先将一些比较大的食物吞吃掉，比如沙丁鱼、乌贼和小虾小贝，其它的浮游生物和小的海洋动物就由鲸鲨来吃掉，它们之间关系很好的，有鲣鱼的海鱼往往就会有鲸鲨，或者其它种类的鲨鱼鲸鱼。”

    顾沐蓉吁了一口气：“我现在觉得，除非有一条巨大的轮船，否则这样的远洋生活也不是很美妙的样子，虽然鲸鲨不是那样嗜血，但倘若它看到我捉了它的伙伴，一个恼怒起来，掀翻了我的船，也是很危险的啊。”

    顾沐蓉曾经设想的是一艘游艇，夕阳之下，自己驾驶着游艇去向遥远的海域，白色的游艇在镜头之中渐渐缩小，只留下船尾翻起的浪花，真的非常浪漫非常美妙，自己迎着风站在船头，海风吹起了自己的发丝，很有一种苍茫的感慨，仿佛正在驶向世界的尽头，然而此时看到这长达十六米的鲸鲨，顾沐蓉不由得感觉到，还是坐在游轮上更加安全可靠一些。

    连续三天，顾沐蓉晚饭都是吃的生鱼片，早上是腌生鱼片盖饭，前几天网购的日本鱼生露和味淋也快递到货，另外还有纳豆，顾沐蓉便在家中料理起相当纯正的日本风味，早晨在鲣鱼盖饭上加纳豆和烤海苔，非常的美味，一本满足，吃过了这一份元气满满的能量早餐，即使是周一的清晨，感觉也不会那样郁闷。

    晚间的时候，顾沐蓉坐在餐桌前，一边吃饭一边感叹：“为什么外卖会是都市生活的重要需求呢？明明可以自己做饭的啊，外卖不很健康，要担心材料是否新鲜，用的油是不是正品之类，而且价格又贵。”

    橘姬也叹气：“如果每个人在厨房的工作只是煮一大锅米饭，然后吃两天，配菜只要切生鱼，那么自然许多人都是愿意在家中自炊的了。”

    顾沐蓉：“……橘姬，像你这样正直而含蓄的朋友，现在真的是好难找啊。”

    自己烧菜确实简单，不要说这一条鲣鱼大部分生吃，即使是蔬菜，自己也越来越简单，多数是拌沙拉，小青菜和茼蒿则是烫熟加蚝油，烹调时间非常节约，当然不会感觉到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中再做饭，会有怎样的不便，甚至反而可以算作是一种情趣。

    就在顾沐蓉如此惬意地过着上班族+业余网文写手生活的时候，五月十九号这一天，母亲忽然打电话来，劈面就是一句：“蓉蓉，你能回家一次吗？你婆婆病重。”

    顾沐蓉登时吃了一惊：“妈，婆婆是什么病？”

    “还在检查，病得很厉害了。”

    “我马上就买票。”

    本以为母亲又是要和自己吐槽父亲，哪知竟然是婆婆重病，顾沐蓉一听说是婆婆病了，一颗心马上格外揪紧了，自己的婆婆虽然瘦瘦小小，然而性格是非常坚毅的，顾沐蓉是婆婆一手带大，然而这么多年，她几乎不曾听婆婆说过身体哪里不舒服，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妇人只是默默地做着事情，里里外外忙个不停，脸上连表情都很少，仿佛是一个石头一般的人，相比之下，自己的公公是很爱说笑的，对晚辈也亲近，不过有个特点，就是整天这里痛那里难受，然而到医院去检查，又实在查不出有什么问题，时间久了，大家便也都不太在意。

    这一次是婆婆终于病倒，顾沐蓉是晓得自己的婆婆，她倘若倒下来，一定是再也坚持不住，情况非常危险。

    于是当天晚上顾沐蓉便紧急订票，她的运气很好，居然订到了第二天下午三点发车的车票，订了票之后，她就赶快和田孟琼请假，田孟琼一听说是这样的事情，当即便说：“你明天上午来交接一下工作，下午便赶快回去吧。”

    次日五月二十号，顾沐蓉早上来到公司，田孟琼便叫她过去：“手头有多少要报关的？分给文军和秋声，还有那些要做的资料，也交代一下。”

    郑文军和狄秋声一听说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也安慰了几句，将她的工作分别接下，中午顾沐蓉在食堂吃过午饭，告别了同事们，提着行李箱匆匆赶往广州南站。

    下午三点十三分，从广州南站开往南京南站的列车发车了，顾沐蓉的旅行箱已经放在上方行李架上，此时坐在座位上，感受着列车开动起来的微微震颤，默默无语，一颗心搅乱如麻，方才刚刚与母亲通过电话，说婆婆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是肝癌晚期，这种沉默的癌症每当发现的时候，往往已经不可救治，如今婆婆在ICU，已经只是等待最后的时刻。

    顾沐蓉靠在车厢壁上，烦乱地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不过随着列车速度的渐渐加快，她终于也从胸中深处透出一口气来，拿起杯子站起身来，去开水处打水。

    虽然乘坐的是高铁，当今速度最快的列车，然而广州到南京毕竟一千四百公里，因此也要在车厢里待上七个多小时，顾沐蓉接了水回来，便拿出手机坐在那里看书，看得是民国作品，这个时候看一看这种书，倒是可以让人的心更容易沉淀一些。

    看过一阵书之后，顾沐蓉转头看向自己周围的旅程同伴，借此放松一下眼球，这时她忽然看到，过道对面的那一排座位上，一个年近三旬的女人起身去倒垃圾，她行走的姿势很是特别，是拖着右腿来走的，显然是伤残得很厉害，也不知是曾经遭遇过怎样的交通事故。

    那一排是三张座位，除了这个女人之外，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三个人明显是一家人，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正在喝着，小姑娘扑在他身上说：“爸爸整天只会喝酒！”

    顾沐蓉瞬间理解了，妻子身体发生如此严重的损伤，他怎么能够坦然面对呢？

    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很喜欢聊天，这个时候便问道：“你老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落得这个样子？跟对方要赔偿了吗？”

    那个长脸大眼的男人苦笑一声：“生孩子之后落下的残疾，能跟谁要赔偿呢？”

    顾沐蓉一颗心登时一沉，连忙打开网页查询了一下，“生育后为什么下肢残疾”，搜了好一阵，可惜都没有查到，倒是在“妈妈帮”有发现一条“顺产后我残疾了”，点进去一看，并不是讲述下肢的问题，而是说尿失禁，虽然是在现代医疗技术下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然而也是触目惊心的了。

    过不多时，便有人推着车子来卖盒饭，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三十几分，该到吃晚饭的时间，只是顾沐蓉却并不感到饿，虽然如此，她也仍然买了一份，放在台面上，等过一会儿再吃。

    六点多的时候，顾沐蓉吃过了晚饭，看书到了八点，这时听到对面座位的小姑娘说：“妈妈，我要吃烤鱼片。”

    顾沐蓉看到那个推着小车来卖货的乘务员，果然这些小零食是最吸引小孩子的了。

    那位妈妈说：“这里还有鸡蛋，你吃鸡蛋吧。”

    “我不吃，我要吃烤鱼片！爸爸，我要烤鱼片！你快放下酒瓶，给我买烤鱼片！”

    男人倒是真的暂时放下了酒瓶，笑了笑道：“等到了南京，咱们吃披萨，好不好？”

    “不要！我就是要吃烤鱼片！”

    顾沐蓉扶额：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孩子，真的不知该怎样对付。

    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小时候是怎样的了，虽然妈妈一直说自己小时候很乖，很少嚎啕大哭，哭起来的时候总是很文雅的，还会自己拿毛巾擦眼泪，然而那种抽抽噎噎不肯停止的哭泣，就如同连绵不断的雨水一样，想来也是很令人烦躁厌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