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已经不配再继续成为魔心龙完美身体上的一部分了。

    之前对战那个已经成神的重生者李逍遥时，草龙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允许让已经在暗处按耐不住的茵蒂拉姆出击，提前动用了在成熟之前本不应该被使用的邪神之力，发动最后的底牌来与前者一决雌雄。

    虽然它确实考虑过，这种负载带来的副作用绝对不会轻，也因此做好了找大眼睛筹备——甚至赊一批稳定晶核来将对方的眼睛重新彻底治疗好，哪知后者根本就不理会这种‘赊账’一说：

    “不行，魔心龙现在显露出的价值，只足够我提供一罐稳定晶核研磨的营养液，多的不会给——除非在日后的任务中他可以进一步证明自己的能力。”

    “如果你不能提供更多的稳定晶核话，又如何能够让主子百分之二百发挥自己的力量完成净化任务呢？更何况，这只是赊账，中间的利息由你说了算，而且后面的任务…”

    “可我又不需要稳定晶核，那点利息什么的又有何用？净化任务又不是随时都有，所以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我还有事，别缠着了。”

    虚灵自认为很擅长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一些来来回回的拉锯战谈判，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此次行动上的失败：虚空脑这些主导者简直是说一不二的典型：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中间的灰色地带与虚与委蛇的勾心斗角？不好意思，不存在。

    可以说是钢铁般耿直了。

    至于那罐营养液，草龙已经在观察完魔心龙的身体状态后计算过了：倒是可以将大部分伤痕累累的身体变得焕然一新——唯独眼睛，唯独那对魔心龙最是重要的器官，只能恢复到以往的一半都不到。

    不行，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够允许被发生！

    不完美的部分，宁可被去除掉，也绝对不能够继续留存在主子的身体上！

    当然，这个计划，草龙早就在思维中将每一个细节全部规划到位，确保了自己不但不是鲁莽行事，而且会让对方从中受益。

    所以它伸出了左手，轻轻地将已经昏过去的茵蒂拉姆的脑袋给抬起来，随后亮出右手上持的那把已经变为匕首的尖刃，麻利地一挖。

    溜溜——

    兴许是魔心龙的身体实在太柔软了，匕首在挖出两个眼睛的过程中一点阻碍都没有碰到过，就像削苹果一般很轻松地将两个嫣红带紫黑的大眼睛挖了出来，宛如果冻一般静静地躺在虚灵的手心中一晃一晃地。

    真可爱呢，哪里又会存在有这双眼睛一半璀璨的珠宝呢？

    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痴迷，草龙将这双比玛瑙还有闪耀的眼睛放在周围照射的幻色光芒下，静静地端详了很久，才开始了下一步行动——拿出了之前一些没有吸收的乙等丙等魔质，将两颗眼珠子用这些魔质均匀地包裹起来，直到从外面看去像是一个大糯米团子以后，方才轻轻地拨开魔心龙的嘴巴，将那个团子塞入到对方的嘴里，并用手辅佐直到其被吞了下去。

    眼睛，尽管已经不配再成为眼睛，但是也是绝对不可以被浪费的——当然，不是吃掉其来补充营养，而是将它们作为茵蒂拉姆接下来的唯一工具，来面对成熟礼的其中一道考验。

    不错，尽管还有将近三百年的标准时间才成年，但是虚灵已经决定将这个计划提前运转了。

    “慢慢睡吧，我的主子，愿在梦中，不忘本心。”

    低声说出了一句祝福以后，草龙缓缓站立了起来，扭了扭自己的手臂，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继续进行着计划中的下一个任务。

    或许你在表面上一直嫌弃我，但是我从来都知道你离不开我，正如蜜蜂离不开花朵一样——但是很抱歉，我的主子，接下来那段路可能还需要你独自走下去。

    “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眼睛一眨，重新回到了之前那个通道里的虚灵坐了下来，靠在光壁上，扫视了一眼周围梦幻般交错的光芒，便闭上眼睛低下了头颅——好似正在小憩，其实自己的本源灵魂已经重新回到了亚空间里，回到了那个正在进行着无数次膨胀与塌缩、死亡与重生的循环的世界中。

    放眼望去，只有一团充斥着整个空间的物质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用极为不稳定的波段放射着，进行着新生世界的必要淬炼。

    当然，并不是全部。

    空间的一角里，两个灵魂正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地悬浮着，看似已经失去了能量，不过只要凑得足够近，就可以察觉到那其中不算发散的微弱黑暗能量。

    仿佛着无辜的灵魂，对于自己死去的不甘，而在最后的时刻发出的愤怒呐喊。

    萨斯·亚特与杰克洛·白夜，一人一寒鸦，亚特世界的最后幸存者们，此时正在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噩梦，品尝着绝望深渊下的折磨与鞭策。

    不错不错，十分强大的灵魂，经过了这么多次淬炼以后相信已经足以承受接下来的合体了。

    圆滚滚的魂魄悠然地滚了几滚，草龙伸出了自己两个小短肢体中的一个，笔直地指向了两个受折磨的灵魂，看上去好似一个奋力移动的史莱姆——有点滑稽？

    “以世界法则之名，汝等命运本应随其毁灭与重生，但是吾察觉心中的愤恨，遂提出如下契约：以正义之名，效力于魔心龙茵蒂拉姆之下，成为他的眼睛，成为他的保镖，成为他的一部分——以此换复仇之机，同意与否？”

    就像魔心龙的父母得出的结论那样：强扭的瓜不甜，强行信奉的信徒们效果往往还不如正常情况下的一半，因此必须保证对方死心塌地追随才是最为高效而完美、可以晋升为狂信徒甚至圣徒的候选者。

    前世中，如何获得百分百忠诚而死心塌地的信徒一直是一个未能被解决的千古难题，但是现在，当情况变得不一样后，这个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

    就像虚灵想象的那样：两个灵魂在听到了这段信息以后，没有丝毫的顾虑，于瞬间答应了下来。

    什么？草龙是用折磨他们的方法与手段逼迫两个灵魂答应下来的？

    不不不，它根本不屑于用那种不完美的手段——而虚灵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让他们一遍遍地经历过往的种种事迹，就可以了。

    一阵光波横扫而过，原先的两个灵魂，已经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团逐渐明亮的光斑，谣言到仿佛即将爆发的超新星。

    看着眼前的壮丽景象，草龙静静地漂泊于天地之间，口中喃喃自语了起来：

    “我想，或许我已经明白，净化者们殊途同归的本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