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定了。

    张小树的全身肿变了形，原本白嫩的婴儿身体也是青紫交加，抓着她的大手将她粗暴的塞进火炉里，炉内飞快的升温。

    朦胧的室外传来狂热的叫喊：“人丹大成，天命鸿门！”

    仁丹？人丹？

    炉内温度突然灼热起来，张小树马上嗅到了烤肉的香味。

    把她炼成丹？

    我草你——

    “大爷！”张小树浑身冷汗的跳起来，看清周围，哪有什么火炉，自己也长成了个萝莉，不再是个婴儿。

    身上的汗液很快消褪，张小树盘腿坐回去，凝神查探丹田。

    灵气圆融，筋骨饱满，“那两个东西”又融合了不少，脑海深处果然又出了个新功法，只是上面贴着封条，连名字也看不清。

    这世道上有不少人——了尘宗高层、当年逃走的那些魔教弟子，都知道天阴珠在她身体里，然而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天阳珠也在她身体里，并且两极珠在这些年里越靠越近，到今天已经相溶一半了。

    当年的白祖夏家……也是想法很多。

    张小树挥去思绪，不用掐指也知道外面天快亮了，想到今天需要爬过三个山头去报备新境界，又要再爬两个山头去听课，便不由自主的加快手上收拾的速度。

    头顶突然传来个跳跃的声音，“寻来可在？”

    这腔调太有辨识度了，张小树立即去开门行礼，“弟子在，肆如师叔有何吩咐？”

    殷秋许看着面前略显消瘦但和常人无异的小丫头，对比她头三岁浑身肿胀焦黑不成人形的摸样，还是忍不住暗自感叹：果真命硬啊。

    他微笑起来，和气非常，“师傅今日出关了，特意遣我来寻你问些话呢，师侄跟我走吧。”

    张小树便恭敬的爬上师叔的飞剑，更加恭敬的低头斜蹲在上面，两手紧握剑锋，一副生怕掉下去的摸样。

    殷秋许不禁笑得更加灿烂，“师侄不必惊恐，师叔这回必飞得稳稳当当，保证不会再将你甩下去。”

    张小树心里呵呵。

    殷秋许见她不动，也不再说什么，跳上飞剑在空中打了个堪比托马斯回旋的大摆子，风骚的飙向他师傅，也是了尘宗现任掌门的所在——红崖峰。

    张小树全程呵呵。

    一眨眼到了半山腰，态度起见不适合继续用飞剑，两人便下剑步行。

    “说来忘了恭喜师侄，”殷秋许突然打破寂静，“灵力又进一阶，今后便可惜修习法术，真正脱离凡人桎梏了啊！”

    “弟子资质愚钝，能修到今天全靠师长倾力栽培。”

    “哪里哪里，如果不是你勤勉异常，哪能远远甩开其他地级弟子们两层之远，要不是……只怕……”他遥望天级辈弟子居住的地方，微微一顿，截住嘴里接下来的话，“唉，真是命运无常啊。”

    张小树微微一笑，全无疑心道：“弟子知晓自家事，要是身有天字辈师兄师姐们的资质，定然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用功了，说不定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更加对不起师长栽培，所以……这样便好。”

    “傻孩子，你现在还不懂……”你要是得知自己本应有什么样的资质，修行路上还能像现在这样稳当？

    张小树面上憨笑。

    懂屁，你对着一好奇心强烈的孩子屁话这么多有头没尾真的大丈夫？

    对话中，两人已到掌门居室门口，大门自动敞开，里面传来掌门的声音。

    “进来。”

    徐武蝶虽贵为一宗只主，居室却十分简陋，显然是个不注重物欲的人。她身着灰黄道袍，头发束成一把，浑身上下无一丝装饰，也没有什么高洁气质迫人气场，普普通通端坐在那里，就像个上山许愿的寻常妇人。

    “肆如，你先去外头给守岗添些水。”妇人一开口就将殷秋许支出去，殷秋许无法，只得恭敬退出。

    “弟子参见掌门师尊。”张小树低眉顺眼的跪下去。

    “不用多礼，你小时候的尿布都是我洗的，如今长起来倒越发生疏了。”徐武蝶将她扶起来，仔细看了看她，“你修行刻苦，如今身上魔气已尽，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妨碍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块阳气四溢的金手镯来，“只是你体质阴上加阴，五行不平衡，恐怕对往后修炼有影响，带上它压一压，天宫之前尚能支应，天宫往后，你也可以出山游历，自寻它法了。”

    “多谢师尊！”张小树惊喜的接过手镯，直接套在手上，果然感到一股融融阳气包裹周身，感觉十分舒适。

    徐武蝶看着亲手救回养大的孩子无忧无虑的模样，微微笑了笑，“你去吧，别误了今天的讲课。”

    张小树从徐武蝶身上感到一股母性的光辉，刺得她花岗岩心都险些化成水，愣了愣才退后道：“弟子去了！”

    徐武蝶含笑点头，一道柔风裹挟住张小树，将她送到讲课峰山脚下，省了她八分路程。

    张小树感动得都不忍心将金手镯摘下来了。

    她一出生就是纯阳道体，她爹夏三爷又铤而走险将天阳珠封进她体内，这时还好，天阳珠阳气纯净，对她来说没什么伤害；后来魔教又把炼化过的天阴珠放进她体内，一进去就大发神威，攻城略地，所以她才变形肿胀的很凄惨。

    再后来徐武蝶抹去魔教印记，又导出大部分魔气，两珠便相安无事起来。随着张小树修习功法，体内魔气秽物渐渐排干净，双珠相吸相触，解锁纯元功，她便弃了普通功法，转修纯元。

    纯元这名字听起来很叼，又出自双级珠，本应该是非常牛气的秘法，然而不知道上古时代发生过什么，其实现在是大路货，了尘宗藏书阁里就有好多本一模一样的。早在刚修道时，张小树就在它和水生法中犹豫过，两者的特点都是入门容易，对修复身体有好处。

    但很多介绍都说纯元前期速成，后期进阶困难，她那时才选择了水生法。

    后来双珠继续相溶，解锁了更多注释，她才从普通的纯元功中领悟出其他附属的小功能，比如按需求显示自己体质的属性，甚至隐藏属性，表现得像个凡人之类。

    说了那么多，意思就是——张小树根本不是阴性体质，带着这手镯不光没有好处，反而会使得她的脾气更暴躁。

    用来磨练脾性倒也不错。

    张小树一边爬山，一边将手镯转了个圈，藏进衣袖中，气喘吁吁的踏进课堂，找了个空蒲团，蹲在常呆的角落里，等老师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