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冬天里的春天

    由于空间中比较冷，因此陆明琪就不觉得上班很辛苦了，毕竟外面温度高，不用缩成团一样，早上从空间一踏入外界，陆明琪就觉得整个人都舒展了。

    但是她来到公司后，就发现秀云的位置上空空的，又没有上班，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又进医院了！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秀云的身体最近还算可以，既没有怀孕也没有生病，难道是家里出事了？她女儿怎么了吗？

    一想到妞妞，陆明琪的心立刻就揪了起来。

    这时江檀把陆明琪叫过去，悄悄和她说：“明琪，秀云今天不能上班，她家里出事了，是她弟弟的事，不是很好，你和大家说一下，明天她来了也别问她什么。”

    陆明琪虽然一向不是个爱打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是这时好奇心也如同春天的野草，顶着土层钻了出来，她可以猜想得到秀云家里一定是很宠爱她那个宝贝弟弟的，否则秀云也不会这个样子，因此一听到她弟弟出事，心底一点恶意立刻就冒了上来，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应该不会是死伤残废之类，否则江檀也不会这么讳莫如深，因此陆明琪觉得自己的这一点点看好戏的心情还不是特别恶劣。

    不过她终究还是强压了下去没有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悄悄和其他同事说了，不出所料每个人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不过大家都是遵守职场规则的，这是别人的私事，大家并没有多打听，而是打开电脑文件默默工作。部门里少了一个人，压力自然变大，这一天的其余时间，陆明琪没有心情再去想这件事，埋头扎在工作中。

    第二天，秀云回来了，她的脸色明显不是很好，一张脸拉长着，满是阴霾，透出一种阴郁愤恨的表情，眼睛里几乎带了一种杀气，让人情不自禁就要远远离开她，进出部门都绕过她走。陆明琪有一种感觉，秀云这是经历了和上一次堕胎类似的打击，而且在某一方面比上一次还要厉害，起码上一次她只是悲伤，没有这么愤怒。

    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上午的工作将要告一段落，因此很多人都有点轻松的感觉，就在这时，忽然慧敏叫了一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陆明琪回头一看，只见一只蟑螂正从地上飞快爬过。她赶上去两步，一脚踩在上面，再抬起脚，蟑螂已经被她的鞋底压扁了。

    陆明琪正想和慧敏说让她拿垃圾铲将蟑螂尸体清走，这时秀云突然恨恨地说：“一点点事情也大惊小怪，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搞得个个跟林黛玉似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秀云的突然爆发让大家都觉得很怪异也很尴尬，她虽然平时喜欢贬低女孩子，但是办公室里大家彼此面子上毕竟都要过得去，很少见她这么尖锐**地指责别人，更何况这只是一件和她无关的小事。女孩子怕虫子是很常见的事情，陆明琪虽然一向活得坚韧，但是本心也是对那些毛虫爬虫之类感到有点悚然的，这一年来在空间中的山林草场上见惯了虫子，必须适应，因此现在才觉得无所谓了，不过她很能理解慧敏。

    眼看着慧敏已经涨的脸红脖子粗，陆明琪忙打圆场道：“我们办公室应该打扫一下了，卫生不是很好才会有虫子。慧敏，快去拿扫把把这里扫一下。”

    慧敏红着脸去了茶水间。

    结果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明琪和秀云坐在一起，就觉得格外不自在，好像从秀云身上能射出来针一样，她仿佛能感到针尖就扎在自己身上，秀云的眼神也让她觉得有些阴冷，本来温暖舒适的季节一下子就变得比空间里的冬天还冷。

    又过了一天，就到了周六，这一天上午陆明琪回到工厂加班，特意联络了送货公司下午给自己送货。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她回到公寓，没有进入空间，就坐在房间里等待，因为如果快递员在下面按门铃，她在空间里是听不到的。

    她一边看小说一边听门铃，到了四点多的时候，门铃终于响了，她立刻拿起墙边的电话问：“请问找哪位？”

    “请问陆小姐是吗？我是顺通快递公司，给你送自行车来的！”

    “好的，请稍等，我马上就下去。”

    陆明琪乘坐电梯来到公寓门口，只见门外果然站着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脚边还放着一个大大的箱子。陆明琪打开大门，那个人将箱子推进门里，东张西望地问：“电梯在哪儿？”

    这个脚踏发电机厂家的货物包装非常不错，不但有结实的木外箱，箱子底下还有四个滑轮，便于拖动，当初陆明琪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下单，因此此时就说：“不用了，我直接签单，自己推回去就行了。”

    快递员看了她一眼，有些怀疑，但是最终无所谓地说：“好吧，这样也挺好。”

    陆明琪签了快递单，看着快递员出了公寓门，便等他走远后将大门重新锁好，然后自己推着大木箱来到电梯间，将自己的业主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电梯间里的显示灯就亮了，指示楼层是十六楼。

    空间里，陆明琪顶着寒冷在外面将木箱拆开了，从里面推出了带着电容的脚踏车发电机，果然比普通自行车要重一些。她迫不及待地就将发电机的电容接通了房车电源，然后就跳上了车子，两只脚蹬在脚踏板上，飞快地踩了起来。

    陆明琪满腔兴奋地从五点钟一直蹬车到六点，眼看着脚踏车车头的显示器显示目标电源已经充了三分之一的电，她这才停止了双腿的运动，这时她觉得自己暂时也不需要开暖气了，因为已经浑身是汗了。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陆明琪就去做晚饭，她的身体一直温暖到晚饭结束的时候，饭后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冷意又有些上来了，她就连忙又跳上脚踏车，断断续续踩单车一直到九点钟，基本上将房车的电池都充满了，这才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去厨房准备了一下明天早餐的材料，就打开浴室暖气，进去洗澡。

    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浴之后，陆明琪浑身都热烘烘的，之前燃烧脂肪产生的热量和洗澡水的热力结合在一起，让她有一种彻底解冻的感觉，陆明琪甚至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打开卧室里的暖气，就那么钻进棉被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陆明琪看了一下床头温控器上的读数，外面和昨天的温度差不多，都是十度，房车里是十五度。陆明琪慢吞吞爬了起来，从脚踏上拿过棉睡袍穿在身上，然后就按了一下床头的空调开关，顿时房车里响起了轻微的嗡嗡声，整辆车的空调都运转起来。陆明琪设定的温度是二十五度，空调要辛勤工作一段时间了。

    她来到厨房，先将昨晚泡好的黄豆放进料理机里磨豆浆，又打了三个鸡蛋，准备做一份厚烧鸡蛋，然后又切了一点土豆丝，和着面团、油、泡开的干葱末和盐、胡椒粉糅合在一起，放进烤箱里。

    这样三种厨具一起开动，很快一顿丰盛的早饭就做好了，一杯豆浆，一份厚烧鸡蛋，还有两张土豆丝饼。

    陆明琪坐在餐台边，看着面前热腾腾三样早点，立刻就觉得饿了，夹起一张土豆丝饼就咬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豆浆。

    或许是由于昨天蹬脚踏车耗费了很多体力，今天早上陆明琪的胃口特别好，风卷残云一般就把面前的早点吃了个干干净净，而且还觉得不是很撑。

    吃饱了饭，人就很容易有一种慵懒的感觉，陆明琪面对着空荡荡的盘子，后背向后舒展靠在椅背上，端着杯子慢慢地喝着豆浆。房车里的温度这时已经升了起来，二十五度的小环境让人感到十分舒适，今年新收获的黄豆碾磨出来的豆浆带着新鲜的豆腥味，又热又浓的豆浆顺着食道流进胃里，有一种十分滋养的感觉。

    陆明琪眯起眼睛看向车窗外，外面是一片山岭，山上的很多树木已经开始脱落叶片，挂着稀疏叶片的树枝在风中摇曳，虽然听不到外面的风声，但想来那风刮枝叶的声音也是有些凄凉的。而此时房车里温暖得就象春天一样，自己已经准备了充足的过冬物资，除了上班和照料动物，每天就是在住所里做一些有点小情调的事情，实在是太惬意了！

    温暖的房车，美味的早餐，放松的心情，这一刻陆明琪有一种充盈的幸福感，这时她忽然发觉自己可能具有吃货的潜质，一顿好饭就让自己如此满足。

    这个周日陆明琪十分幸运，工厂没有突发事件找到她，这一整天她就这样优哉游哉地待在房车里，像一条自由自在的热带鱼。没有了能源的忧虑，她心里最后一道负担也移开了，感觉特别轻松，空间中从此就堪称完满了。

    这个休息日，陆明琪除了给蓄电池充电，其他时间都用来消闲，她看了两部片子，又看了一阵美食微窗，记下了几道菜的做法，还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午觉，就这样消磨到了晚上。

    晚上费了些心思做了一顿好料，空间中的肉食不是很丰富，家禽家畜都舍不得吃，整天靠一些野味和鱼虾来解馋，但野鸡野兔也不是经常能逮到，这么冷的天钓鱼也有点痛苦，因此陆明琪时常为肉食发愁。不过今天她给禽畜添了食料之后，看着那二十几只今年秋天才出生、如今已经长得圆滚滚的香猪，做了个决定，春节的时候一定要杀一头来吃！

    寂静的夜里，陆明琪将房车里其他房间的暖气都关闭，只留下卧室里的空调继续运转。

    陆明琪穿了一套保暖内衣，松松地拥着被子坐在床头，手里拿着电脑，就开始刷微窗。看过了两页五花八门的微窗帖子之后，刷新到第三页，就看到“婚姻造福男性”发出来的一条微窗信息，她是转发的一个帖子，上面增加了自己的评论。

    只见原窗写的是：“已经冬天了，孤单的姑娘们没有感觉到冷吗？即使是把自己当作公主，一个人的漫长黑夜里，望着窗外寂寞的夜空和更添冷意的灯火，也会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吧？人还是应该回到人间来生活，像红尘中绝大多数男女一样，拥有一份平凡但却充实的感情，有一个虽然略显琐碎，但却十分温暖的家庭，再清高的女人也终究要脱下华丽的羽衣，穿上生活朴实保暖的外套。”

    而“婚姻造福男性”评论的则是：“谢谢了，我不想把纯羊绒大衣换成老棉袄。杀妻都只判了几年就出来了，家暴法也不强力执行，**只是‘协助’处理，我还是一个人孤单着吧，起码安全。”

    微窗下面一长串的辩论，有几个人缠着窗主辱骂不休，也有女孩子犹豫地在问，到底是一个人好还是两个人好，婚姻的风险能不能抵偿两个人互助带来的好处？

    陆明琪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初中时候也曾经为今后的道路而犹豫，虽然经历了父母的离异，但是陆明琪仍然为了今后到底是独身还是结婚而拿不定主意，因为毕竟经常有人在她耳边说，一个女人是多么的艰难，而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又是多么的不容易。

    虽然她觉得自己和母亲一起住，家里少了一颗不定时炸弹，平静了很多，但是却难免想到那时候是母女两个人在一起，彼此能够陪伴，所以不会觉得孤单，可是如果今后母亲不在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如果一直独自居住，会不会感到寂寞呢？

    偏巧她那个时候正好在看上个世纪经典的武侠小说，对桃花岛印象深刻，也很想拥有自己的岛屿，但是如果岛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虽然有满岛桃花，但是每当深夜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树林塔影里面晃，好像孤魂野鬼一样，那种感觉陆明琪只是想了一下，就觉得想要打冷战，仿佛寂寞的寒意已经透进自己骨头里去了。但是如果要添一个人，如果也像父母一样有那么多矛盾，岂不是很痛苦？到底是应该选择自由的孤单，还是选择两个人的烦恼呢？

    不过现在陆明琪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太天真了，如今的自己丝毫不用考虑，就会选择一个人在空间里生活，实在是太舒服了，平时工作的时候会出门，休息日有网络与外面联络，一点也感觉不到寂寞！

    于是她顺手就发了两张图片上去，并且评论道：“这是本姑娘今夜一个人的晚餐，在温暖的房间里独自吃饭不知道有多开心！”

    陆明琪评论过了，就开始看其他微窗内容，哪知不多时竟有人回复她的评论，点开一看，是一个叫做“秃头黄”的人发过来的，写的是“吃一顿泰国菜就来炫耀啊，现在泰国菜也不是很值钱知道不？有本事拍法国大餐来炫你的单身空虚生活！”

    陆明琪顿时有些无奈，打了两句话回复了过去：“只不过是泡菜虾仁汤和酸黄瓜辣椒炒皮蛋，哪里是什么泰国菜？”

    对方很快又回复过来：“还以为你多有钱，原来连泰国菜都吃不起啊哇哈哈哈！（嘲笑脸）”

    陆明琪顿时有些无语，自己发那两张图片只是想说明自己一个人过得一点也不颓废，很快乐很有情趣，怎么就扯到有钱没钱上来了？

    这时“婚姻造福男性”回了一条消息给她：“别理他们，一群穷屌丝，连鸡蛋豆腐都吃不起的家伙，更别提鲜虾了，这是晚饭啃窝头啃急了，看了好东西就眼里馋出火来。”

    陆明琪会心地一笑，有一种找到战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