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的开始

    一连忙了几天，苏霓终于把论坛上的文档下载得七七八八，这时硬盘也到货了，“偶尔来地球”是个守信的商人，传过来的文件包质量果然非常高，苏霓大略看了一下目录，就高兴得差点乐出声来，很利落地付清了余款，还额外多付了五百块钱，表达自己的谢意。她真的很感谢对方，这么齐全庞大的资料，如果是自己收集，不知要多久才能下载得完，而且有一些东西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只用了四千五百块钱就得到了这一切，她真的觉得这个代价真的太值得了。

    把资源都存储在硬盘上，苏霓感觉肩头的担子一下子减轻了许多，整个人几乎轻飘飘的了，于是这一天的下午，她就决定晚餐要吃一顿大餐。

    苏霓骑着自行车来到海瀛洲那三间青砖房的大厨房，从墙上取下一个风干的四足兽，那是风腌果子狸，如今家禽猪羊的数量都很少，不敢轻易宰杀，否则会影响种群扩大，要吃鲜肉除非是湖里面的鱼虾才敢放心大胆地吃，因此苏霓在水产之外要吃肉就只有消耗大厨房里原本储存的风干禽畜或者火腿之类。

    回到云梦泽，苏霓将果子狸放在淘米水里面浸泡祛除盐分，这样一直泡了半个下午，到了六点多的时候苏霓来到隔间的小厨房，将果子狸从盆子里捞出来，又冲洗了一下，和着蜜酒酿一起放进蒸锅里，大火蒸了十几分钟，这才关火取了出来，将果子狸放在案板上，从刀具架上取下锋利的不锈钢厨房刀，将蒸熟的果子狸切成一片一片，然后摆放在盘子里，端到了起居室。

    这一天的晚餐菜式是酒酿蒸果子狸和蒜蓉青菜，刚刚长大的油麦菜嚼起来特别鲜嫩，苏霓仿佛能感到菜汁都被牙齿挤压了出来，让三个多月没有吃到新鲜绿叶菜的她感到极其爽口，而那盘果子狸味道也鲜美得很，似乎比火腿要肥嫩一些，感觉吃起来更痛快了。

    晚饭吃得满嘴流油酒足饭饱，苏霓洗了碗就坐在床上刷微博，看了几个搞笑段子之后，下面一个新闻是一对夫妻居然生了四胞胎，三个男孩一个女孩，虽然喜迎新生命，但是一下子到来四个孩子让她们措手不及，喜悦超过了一定限度就变成了压力，因此呼吁社会帮助她们。下面配的照片是一个穿着病人服的女人正躺在床上，头上还包着一块头巾，一个男人正坐在旁边，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旁边的婴儿车里躺着另一个孩子，还有两个孩子如今正在监护室的保温箱里。

    一想到四个孩子哇哇大哭的情景，苏霓即使在宁静的空间之中，登时也感觉到脑袋大了起来，一个还好说，这是四重唱啊，要神经多坚强的人能够忍受得了？而且养孩子的钱呢？钱呢？这是一对农村进城打工的夫妻，必然赚不了太多的钱，养一个孩子大概集中资源还能比较好地培养一下，将来可能改变自己的出身阶层，可是一下子四个孩子，那么少的资源分摊到四个孩子身上，那是得有多稀薄？

    苏霓顿时就晕了，她在原博下写了一条评论：“原本一碗稠粥，现在又加了三瓢水，那粥得稀成什么样子？估计放在桌子上都能当镜子照。”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博主居然给她回了一条评论：“就是，简直是繁殖狂，之前产检的时候就知道是四胞胎，也不去做减胎，现在生下来了，倒好像是一脸意外的样子，似乎完全出乎意料一样，现在又在这里卖凄惨求资助，真的有够能占便宜。”

    苏霓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看到的几个多胞胎求捐助的新闻，说：“这段时间好像多胞胎的新闻很多啊，一弄就是三个四个五个地生出来了，现在多胞胎那么容易了吗？”

    那个叫做“文青焰”的博主回复道：“的确是有些多到不太正常，新闻链接里面说这两个人结婚两年多都没有孩子，现在突然一下子怀了四胞胎，我其实很怀疑是不是给那个妻子吃了多胎丸，否则怎么这么久没怀孕，一下子怀了四个？还有那些多胞胎的，我怀疑有一些也是吃了这种药，人类这种哺乳动物自然怀孕哪里有那么多的多胞胎？”

    苏霓第一次听说居然有这种药，连忙搜索了一下，果然找到了词条：“‘多胎丸’属于促排卵药物，包括‘氯米芬’、‘克罗米芬’、‘果纳芬’，这些药物主要是通过促进排卵来治疗不孕症，用药需有医生严格的指导。……正常妇女服用这种药，会导致卵巢衰退，因此引发许多妇科疾病，甚至会影响到生育功能。此外，会使一些妇女怀上多胞胎，严重透支孕妇健康，很可能出现胎儿畸形等情况。这种促排卵药如此轻易流向社会，危害性很大……”

    苏霓看着后面那一串“胸水、腹水、肝肾功能损害，休克，胎儿早产……”的字样，就感到这件事真的很严重，虽然她自己并不怎样恐慌，毕竟一个独居在空间中的人是不太可能有这方面的危险的，但是想到那些被人蒙骗逼迫着进入婚姻的女人被迫像动物一样吃这种药，她就感觉到恶心。

    苏霓点开文青焰的主页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她竟是一位女权博主，她想了想，自己当初关注她是因为她经常发性感美妆照，现在才知道她竟然是女权主义者。

    苏霓看了一会儿微博，又点开微信转换一下大脑，只见朋友圈里老同事们或者发工作感慨，或者发生活图片，吕云城已经在一家外贸公司上班，何诗曼家里也找人给她安排了一份国有企业的工作，只是当素芬的帖子出现时，是一片愁云惨雾：“一直在寻觅，寻觅，寻觅。宝宝，妈妈为你而努力，我们一家共同努力，一定可以的。”

    苏霓一看就知道她还在找工作，便问：“现在行情怎么样？”

    过了一阵，素芬回答道：“大部分都把工资压得很低，只够吃饭。阿霓你现在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还是在家里休息？”

    “这两个月在休息，不过我也要加油了。”

    “努力啊，失业保险太少了，勉强能够维持生活，而且是有期限的，后面怎么办呢？现在人力市场竞争很激烈呢，我去面试一个质检员的工作，居然有理工大学的毕业生来也来应聘，真的是抢饭碗啊！”

    素芬是职业技术学院出身，本来是工场生产线上的员工，后来调到办公室从事文职，如今应聘质检员可以说技术上不会有问题，但是理工科的学生都来应聘这样的工作，让苏霓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她马上打开社区论坛的求职招聘板块，看一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工作，在家里待了两个月，她也觉得有一点枯燥，每个月五千多块钱的失业金真的是只能勉强维生，只够吃饭，如果要交房租的话就很窘迫了。幸好自己的房贷去年刚刚还完了，否则如果自己没有自有住房也没有空间，恐怕这种时候就要吃老本，坐吃山空的感觉实在太糟糕，那就像一条绳索在自己的脖子上逐渐地越缩越小，越勒越紧，直到窒息。

    现在她的人民币账户上已经基本上没有几个钱了，这两个月的失业险都被她用来还信用卡了，自从空间中通了电，电器就是一个很大的需求，除了电子炊具，还有灯具照明，都是用的信用卡，前几天虽然有上百万人民币的进账，但是在买了农机具之后已经没有剩下几个钱，抽屉里那几万块美金她暂时不想动，因此现金流几乎就要断了，虽然后面四个月一共还有两万多块钱的入账，但是苏霓这两天发现自己那台用了六年的电脑速度有些慢了，有时开机会有点困难，要重复开机才行，估计更换电脑的日子也近了，因此她真的需要找工作了。

    把最近一个月的招聘广告翻了一下，发现很多都是在招聘销售人员，这个工作苏霓不是很喜欢，她天生就不喜欢和人打太多交道，更别说察言观色了，无法挨家挨户上门搞推销，因此便将这些招聘信息都略了过去，其她的就是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工作，比如职业美工，外贸跟单，苏霓学的是经济贸易专业，这些年来英语已经丢得差不多了，因此这些工作都并不适合她，除此之外就是家政类的工作，苏霓本能低排斥进入别人的居住领域，因此这个也不行。翻了一会儿，她失望地关掉网页，工作的事情只能再考虑了，好在自己也没有那么急迫。

    之后的几天，苏霓时不时浏览一下社区招聘板块，她现在不想去太远的地方上班，自从开启了空间，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想离开家了，她不想再每天挤交通车去远处上班，哪怕只有几站路也会觉得头疼，现在她只想找一个就在社区附近的，不要太劳累的工作去做，省下来的时间她想要好好读读书，毕竟硬盘里几千本的书呢，只是很遗憾，社区网站里面并没有她适合的工作。

    星期天晚上，苏霓在空间里待得有点闷了，就走出来在商业街上闲逛。附近刚刚建成一个楼盘，外面是商业街，现在只有一部分店面开门营业，虽然开业的店铺并不是很多，但是附近有一些带着孩子出来玩耍的老人，而且这时只有七点多，天色不是很黑，店铺门口的灯也已经亮了起来，因此显得比较明亮，而且很热闹，似乎不会有治安危险。

    苏霓从一家服装店出来，又进了一家文具店，然后她继续往前面溜达着，前方一扇大落地玻璃窗里面灯火通明，吊灯壁灯台灯都亮着，里面摆放的是胡桃木色的衣柜和床，床上铺着淡黄色的床单，角落里还有一个梳妆台，看起来好像一个样板房的卧室一样。

    苏霓站在窗边看着，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这种现代风格的布置了，空间中都是古典布局，自己的公寓中虽然是简约现代家居，但是自己只是把那里当作一个空间转换站，来去匆匆已经好久没有认真去看了，因此这时看到现代风格的家具就感到有一种久违的亲近感。

    苏霓推开玻璃门进入这家叫做“定制家”的家具店，店里面的家具并不是很出色，空空荡荡地也看不到什么人，不过桌子上有几本画册，里面的图片倒是十分精美，苏霓尤其喜欢里面那些西洋古典风的家具，如果有可能，她是十分希望能把家里的几个房间布置成这个样子的，但是一想到海瀛洲那整体的浓浓中国古风，苏霓感到自己的这个愿望应该是难以实现了，除非自己能够在外面重新买房，换一套大房子。

    这时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从套件最里面走了出来，他笑着和苏霓介绍这里的家具：“我们这里是卡迪曼家具定制，只不过社区总站商业街的老店还在营业，这边新店不能挂卡迪曼的牌子。这些都是我们老板原来的森美家具在清货，卡迪曼的样板还没有安装，美女你对这些感兴趣吗？”

    苏霓看了看旁边展示的另一张床上的仿真狐狸，转头笑着说：“你们这里还招人吗？我就住在这附近，上班很方便的，也很喜欢家具。”

    那个男子似乎眼睛一亮，说：“现在正在招聘看店的人，如果你有兴趣，我回去和店长说说，如果合适就通知你面试啊，麻烦你把电话留给我，我们后面再和你联系。”

    苏霓万没想到这里居然在招人，她便将自己的电话留给对方，然后又在店里看了一圈，和那个年轻人聊了一会儿，拜托他务必和老板说一说，这才离开了家具店。

    到了这个时候，苏霓也没有心情继续逛，一颗心都放在应聘这件事上，巴不得对方明天就让自己过去面试，后天就录用自己正式上班。虽然有空间可以保证自己的生存，但是和外界脱轨让她心里总有一种慌慌的感觉，仿佛自己被世界抛弃了一样。脱离社会只有两个月，自己就受不住了，她真的难以想象如果外面真的乱起来，自己闭门坐在空间里一年、两年、三年，会是什么状态。

    苏霓这天晚上上床休息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应聘的事情，不知最近几天卡迪曼家具店会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今后几天自己的心情可能都会有些焦虑了，毕竟等待的时间可不好过。

    卡迪曼没有让苏霓等待多久，第二天上午，对方就通知她下午带上资料来面试，苏霓连忙准备好简历、照片和身份证，下午三点钟准时来到卡迪曼定制家具门店。

    这家门店的老板是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年纪，人称“瑛姐”，她身材微微有些发胖，但是相貌却很有魅力，说起话来也十分亲切动人，一同来面试苏霓的还有店长印庭，三个女人在一起说话，气氛很融洽。

    双方都了解了一下对方之后，瑛姐和印庭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录用苏霓，问她哪天能够来上班，苏霓爽快地说第二天就能来。

    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时候，苏霓走出了家具店，皮包里还放着店面的钥匙，这时她感觉外面的阳光特别明媚，在失业两个月之后，自己终于又找到工作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自己终于又回归社会主流秩序了，而且这个过程是如此的顺利，顺利到让她感到简直难以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