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翩翩少年的模样，只是清瘦依旧。他从大猫身上下来，迟疑的走到我面前，向我行了一个礼。

    挥退大猫，我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说道：“我买你回来，是觉得你资质很好，可以做我的徒弟。”

    他脸色微微放松了一点，却是问我：“那……姑娘可是……仙人？”

    我答：“不是。但可说我是修仙的人。”

    孩子想了很久。久到我甚至以为他开始走神的时候，突然跪了下来，对我改了称呼：“前辈是见多识广的人，想来也明白人之常情，小子不愿离开家国随前辈学习，还请前辈看在小子苦苦思念父母的份上，放小子离开。”他跪在哪儿，将话说完后更是低伏了身子，甚至有着些微的颤抖，我明白，他在害怕。

    似乎人世喜欢将修士分成两个等级，有的故事里，修士会被帝王之气吸引住，为帝王出生入死，似乎除了会一些超乎寻常的本事外，其他一切如同凡人。还有不少故事中，把修士讲成能力强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人能阻拦一二，一旦心意被违背就会大开杀戒的凶残之人。

    扯淡呢。

    我还记得有个石公收徒的故事：石公看上了一个美女，想要收她当弟子带入深山，然而美女本人不同意，于是石公发怒，要杀她的公婆父母丈夫孩子乃至全村人，美女就屈服了。虽然那传说讲的非常感人，赞美了石公的聪明机智本领高强，美女心怀大义舍己为人，最后以美女被石公莫名其妙的魅力（我们这些修士认为）给折服了，并且最终修成仙人，皆大欢喜，但也不能遮掩故事本身蛮不讲理的操蛋本色。

    难为不少老少男女被它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让我深深的怀疑面前这孩子，就是被他推理出的传说本质给吓到了，毕竟他很聪明且更有主见。

    哪里会有这种修士，传承还要不要绵延下去了？

    凡人故事坑人不浅啊……

    “我虽不才，却并不觉得人世里的先生们有谁及得上我。”我对他的回答不以为然，“你莫不是想差了，我早已知道你的辉煌只存于人世，当然不会带你修行百年千年不许回家。”

    他便一愣。

    “学文学武我都能教导，你想回家我也不拦你。听闻人世有聘请业师的规矩，我去你家也不是不行。”

    孩子的目光亮了亮，随即暗淡了下来：“可前辈是个女子……”

    这样啊。我笑了：“你要知道，身为修士，便不在意男女之别。你怕这些，我有上千办法不露破绽。既如此，你可还愿拜我为师？”

    他比我想象的更谨慎，问我：“前辈可会排兵布阵，沙场征战？小子，小子平日里很羡慕前朝将军王唯彦，愿做他那样的人。”

    王唯彦？这人我见过，还伪做身份与他共事一年，学了他不少本事去，史书上就那么不到五千字的记录，遮掩了他七八分的光芒。那人的的确确是个智将猛将，长年与边境异族作战，异族怕他，离间了君主，最后王将军打了大胜仗后被皇帝召回，先是派了闲职明升暗降，后来找理由把他杀了。死的太可惜。

    不得不说，这孩子仰慕的人亦是我曾仰慕的人，他这一问，让我对他亲近了半分：“极擅此道，愿倾囊相授。”

    孩子脸上激动之意掩都掩不住，我明白高门大户规矩严谨，便拒绝了他立刻拜师的要求，只先定下师徒名分。

    几天后，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