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兴而来结果却不合心意,使得我闷闷不乐,去了酒肆喝闷酒。
这酒肆地界选的不怎么好,大门口正对着刑场,虽说刑场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只是普通的空地,但不可避免到了某些特定的日子,正对着它的酒肆都会生意减少,清闲的半天都来不了一个人。
我去的时候,酒肆主人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做了什么大事的壮士一样。
我独自坐在那里喝酒,整个店里只有三个人:客人一个,老板一个,小二一个。闲来无事,老板就和我聊天,问:“看姑娘愁眉不展,可是怕了?”
“……”我下意识想回答怎么可能,死我手里的人没一千也得有八百,但是这种大实话显然不能诉之于口,只得半真半假道,“我来的时候晚,都快结束了。”
“那姑娘愁什么?”他奇道。我想了想,回答说:“只是在愁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寻不到合适的弟子罢了。”
那边的小二就笑。
人间女子满腹经纶的不多,就算有,多也是达官贵人的千金,哪里会四处奔波抛头露面,他以为我的一身本事不是歌舞乐器便是纺织刺绣,只不过比别人略好些罢了,当即说道:“姑娘不防去杨爷家里,听说他家几个女儿以后是有大出息的,不肯等闲视之,要寻觅最好的绣娘教授女工,姑娘若去了,报酬是不低的。”
我怔了怔:“小哥说笑了。我这么多年居无定所,哪里来那么多闲工夫学这个,手艺说不上好,只不过不丢脸罢了。我想收徒的本事,并非女工。”
不过是,仕途经济学问等等罢了。
小二还想反驳什么,被老板喝走取酒去,他带着几分笑意说道:“我看姑娘是不缺钱的,若是姑娘当真要收个好弟子的话,不防去问问人伢子有没有合适的。”
“人伢子是什么?”我问。
“便是本地那些从过不下去日子的人手里购了孩子女人,卖与大户人家的人,他们手里人多,总会有姑娘中意之人。”老板指点道,“或是姑娘出城去农户家询问,或有可得,只是那些人家多半不会将儿子卖去换银钱的。”
虽然对买到合适的人做弟子不抱什么希望,我还是向老板问了能自哪里找到人伢子,然后感念他的好处,买了一壶最贵的酒带走。
这壶酒当然和几钱银子一起贡献给了人伢子,那中年人爽快的叫他媳妇领出十二三个大大小小的人来,从二十多岁的憔悴少妇到四五岁黑痩的男孩子都有,眼里显出无尽的绝望或者麻木来,呆呆的,让我看了就不喜欢,再去看他们的魂魄,就更不喜欢了。
“再没有别的了吗?”我问。
中年人搓着手:“倒还有上月收来的一个孩子,细皮嫩肉,极好的货色,就是脾气太硬,一个月了都没调'教好,怕客人见到了不高兴,就……”
“带出来见见。这一遛儿都实在入不得眼,还不把好的让我看一眼。”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小的就把他弄出来勒!”中年人说着就进了房,一会儿拖出来个捆绑着的男孩子,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眼里全是怒气。他饿的脸都凹了下去,只是外露的皮肤上常年养尊处优的成果还在,身上的锦衣破的不成形,依稀还能看出原本的华贵——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被人拐带出来卖了。
我看他的魂魄。
品性不差,学习能力高,有大半生驰骋疆场以及贵不可言的预兆。其他的就不看了,人都是有隐私的,外人的瞧了没啥,可这小子很有可能当我徒弟呢。
只是怕要教他学武了。
发现我似乎是个买主,那孩子眼球都充血了。中年人想要告罪把他拖回去,被我拦住:“有血性,这小子很不错,我买了。”
在付出五十两银子后,我提着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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